段章取意 - 分卷阅读41

胖了点，好。”
　　“妈……”
　　安意把脸贴近母亲手心，呼吸间都是温暖又熟悉的味道。自从上了高中他就几乎没有过这样在母亲床上醒来的机会，以至于母亲的气味不知何时掺杂进了一丝衰老，而他浑然不觉。
　　安六子慈祥地笑着，捻起一缕安意的粉发，补染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，她细细地看着那一截新生的黑发根，安意有些不好意思，问她：
　　“染这个颜色是不是太夸张咯？”
　　安六子摇摇头：
　　“不夸张，好看。”
　　“那是我黑头发好看，还是粉头发好看？”
　　“都好看，我孩儿是长头发好看，短头发也好看，啥样都好看。”
　　安意嘿嘿笑着起身穿鞋，安六子给他扣上棉衣的纽扣，语气很平常：
　　“你在跟段章谈朋友吗？”
　　“哈？”
　　突如其来的尖锐问题把安意吓了一跳，安六子继续道：
　　“段章是你男朋友，是吧？”
　　“……嗯，”安意点点头，“他对我蛮好。”
　　“你以后要做女崽不？”
　　问这句话的时候安六子显然有些担心，毕竟性腺切除是大手术，还附带外生殖器整形的话，对身体伤害不小，恢复期也很长。
　　“不用，他晓得我什么样子。”
　　安意摇摇头，安六子松了口气，握着安意的手，抚摸他手心日渐消失的茧：
　　“你们以后一辈子都在一块？”
　　安意少见地长久沉默，无意识攥紧了袖口，低声道：
　　“现在在一块，以后的事，以后才晓得……”
　　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，安意朝外看去，一个巨大的黑影连门框都装不下，不用问就知道是段章。他伸长手臂，帮安乐取下电池耗尽的挂钟，似乎很忙的样子，眼神却时不时往房间里瞟，也不知道这家伙在门口等了多久。
　　安意突然笑起来：
　　“走吧妈，去吃饭。”
　　.
　　“脸怎么还红啊？”
　　安意围着段章转来转去，他们吃过晚饭，家里没有足够的房间，准备找最近的旅店落脚。天早就黑了下来，路灯昏黄，照亮一片又一片的鹅毛大雪，段章把安意的毛绒猫咪帽扶正，笑得有些憨：
　　“没事，高兴。”
　　“喊你拍张照就这么高兴？”
　　吃完饭休息的时候，安六子提议拍张全家福洗出来挂在客厅里，段章主动请缨当摄影师，老太太却直接把他拉到众人之中，成了最显眼的成员。尽管手机延时拍摄的角度并不太好，但那一定是段章从小到大拍过的笑得最开心的一张照片，那份笑容到现在还没淡去，让他呼出来的白汽团都更大。
　　“高兴，高兴。”
　　“傻死了你。”
　　安意忍俊不禁，往前蹦了两步，伸手想挽段章胳膊，却挽了个空，他疑惑地转身，发现段章正焦急地从羊绒大衣的口袋里掏着什么东西，问：
　　“你干嘛呢？”
　　“呃……”段章脸更红了，迅速把手背到身后去，顾左右而言他，“这附近有认识你的人吗？”
　　“什么认识我的人？我在这里长大的，街坊邻居当然都认识我啊……你藏什么呢？给我看看！”
　　“我……”
　　安意扑上去抓他手腕，段章挣扎几下就泄了气，乖乖把手伸到少年面前张开，里面赫然是一个小小的、方形的丝绒盒子。
　　“这是……？”
　　段章声线颤抖，带上了浅淡的鼻音：
　　“安意，我想求婚……我想跟你求婚……”
　　他使劲把小盒子掰开，里面的戒指设计很简约，钻石大得晃眼睛，在路灯昏黄的光下也迸出闪耀的火彩，一看就价值不菲。
　　“啊？！”
　　安意惊得捂住嘴巴，眼神在段章和戒指之间飞速移动，活像个弹簧娃娃，段章看都没看戒指，低着头光顾着絮絮叨叨：
　　“我本来打算回广东再说，但我等不及了，这戒指我早就买好了，不知道你喜不喜欢，不喜欢我们可以再买一个，婚戒之后再挑……说远了，我是说我想求婚，呃，我是不是说过了？其实我不想在路上求婚，这附近都认识你的话，我怕给你招闲话，就是刚才摸戒指被你发现了，唉，我都没有单膝下跪……”
　　“你话怎么这么多？”
　　安意从一开始的惊喜到现在听得有点不耐烦，使劲捶了段章一下，对他伸出右手：
　　“快给我戴上！”
　　“啊？”段章猛地抬头，心跳得咚咚响，“啊，太好了，那个，求婚戒指戴左手来着……”
　　“哎我真服了！”
　　安意急得跺脚，揉着发烫的脸颊原地转了一圈，然后迅速伸出左手，段章把戒指拔出来，不知怎么想的竟然直接丢了盒子，安意哭笑不得地看着它滚进路边的积雪里，随后自己左手中指就多了个鸽子蛋。
　　“那你答应嫁给我了？你答应我了对不对？”
　　段章抓着安意戴了戒指的手使劲亲，安意忍不住放声大笑，从兜里掏出一个差不多的小盒子，塞进段章怀里：
　　“你动作倒是快，我也给你买了个，别抱太大希望啊，我没你那么有实力，80分裸钻是我的极限了。”
　　段章一愣，低头端详怀里的戒指盒，眼圈瞬间涨红，安意看着他笑，哑着嗓子，说出了曾经在医院抢救室门口没说完的话：
　　“我爱你。”
　　冬夜的风越来越大，把段章脸上的泪水卷进纷飞的雪花中，安意踮着脚帮他擦脸，也有些哽咽：
　　“哭什么呢……”
　　“我也爱你，”段章贴着安意的手，甚至哭出了嗷嗷的声音，“我好爱你……我们以后也在一起，一辈子都在一起……”
　　“好好好在一起在一起，你这家伙，偷听我跟老妈讲话了是吧？好啦，不哭了，别在这丢人，唔……”
　　段章弯下腰，急切地寻找他的唇，壮硕身躯直接把灯光遮了个严严实实，安意感觉自己正在亲吻一朵蓬松又潮湿还在下雨的大乌云，但这朵乌云是那样的暖和，让他抱上了就不想松开。
　　“呕……”
　　一阵恶心打断了两人的深吻，安意侧过头去一边干呕一边咳嗽，段章吓坏了，帮他拍背：
　　“怎么了？我嘴里有味道？不会吧，我晚上好像没吃蒜啊……”
　　听到蒜这个字安意又是一阵恶心，他满脸无语，喘息道：
　　“有没有一种可能，我怀孕两个多月了？”
　　“哦！”段章恍然大悟，“那是有可能……不是，什么？！”
　　安意好不容易缓过劲来，在段章头上狠狠敲了一记爆栗：
　　“笨蛋！傻狗！孩子智商千万别随你！”
　　他转身就走，段章在后边亦步亦趋地跟着，像只熊蜂一样滔滔不绝地嗡嗡叫，安意时不时还嘴，把雪地踩得沙沙响。两串脚印凌乱地纠缠在一起，漫天风雪也盖不住，一路上鞭炮声此起彼伏，就像他们热烈的心跳。
　　——正文完——
　　《段章取意》by软桃猫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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