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中何事? - 分卷阅读2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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着我问,我以为她指定得自己来问你呢。”
  “她不会。”汪霁说。
  “为什么啊?”汪奕扬不太理解。
  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水壶外凝着一层水珠,水珠顺着壶壁淌下在茶几上留下一圈水渍,汪霁抽过张纸巾慢慢擦干净。
  思考半天,他打了一个并不恰当却又实在很贴切的比方:“没有做错事情却被你解雇的员工,你会在对方离职后还要求他每找一份工作都要向你报备吗?”。
  汪奕扬脱口而出:“当然不会,我有病吗我,我哪来的资格管人家?”
  “所以啊,”纸巾浸了水湿成一团,汪霁轻声说,“她也不会。”
  他辞职回来的事没有必须要告诉的人,或者说,到了现在,他的人生里已经没有需要让他去报备,去顾及,去承受对方的意见,去美其名曰要对得起的人了。
  这一点他很清楚,能不能够接受另谈,他的父母也都很清楚。
  早在很多年前他们纷纷选择放弃他的那一刻起,就已经失去了再来插手他人生的资格。
  这很公平。
  汪奕扬并没有在汪霁家里待多久,本来他跑这一趟就是为了请罪,现在汪霁判他无罪释放,两个人随口闲扯几句,他就起身回家为晚饭做准备。
  “我就不去符苏家了,你晚上一定把他喊上啊。”
  “知道了。”汪霁送他到院子里。
  阳光洒在两个人身上,金灿灿的蒙上一层光。
  汪奕扬都走到院门边了突然又回过头:“茹姨昨天来酒楼是预定婚宴,她……大儿子下个月结婚。”
  “嗯。”汪霁站着听他讲完。
  “我说预定的人太多过两天再给她答复。”
  汪霁明白了,他失笑,抬起手,食指抵着虎口随意地比了个圈。
  “敢问您这是个什么神秘手势呢?”
  “在你心里,我的心眼能有这么大吗?”
  汪奕扬笑,他也明白了,于是挥挥手走了。
  五点多钟,太阳终于快要下山。
  汪霁戴着草帽去菜地里晃了一圈,虫鸣鸟叫,五颜六色的蔬果清香四溢。
  西红柿又更红了一些,茄子,辣椒,丝瓜早已经摘下来吃过几次,黄瓜更是已经凉拌了几轮。
  汪霁走向放在菜地角落的水桶,拿起水瓢给晒了一天的菜地浇浇水,让它们也能在这褪去燥热的傍晚呼吸几口凉爽空气。
  黄瓜,茄子,豇豆……浇到丝瓜架子下的时候,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,有人正踩过泥土和野草朝他走来。
  汪霁弯腰浇水,头也不回道:“菜园重地,禁止靠近。”
  于是脚步声停,随即响起几声轻笑。
  符苏转而在田埂旁坐下,埋怨他:“你怎么那么记仇?”
  汪霁转过头,指指自己身旁那一片青红的西红柿:“看看,还青着呢,就是因为你,我今年夏天的糖拌西红柿久久没有着落。”
  最初的那片苗被符苏施多了肥烧死了,汪霁紧急补救种下第二批才勉强能在夏天结出果,但一直没红一直没能吃上。
  他本意是提醒符苏他辣手催苗的残忍事迹,但符苏听歪了重点:“糖拌西红柿,什么糖?”
  质问陡然变成美食教学,汪霁无奈:“还能是什么糖?白砂糖。”
  符苏点头,有点好奇这个味道:“西红柿什么时候能熟?回头试试。”
  偏移一圈又绕回点上,汪霁抓狂道:“所以我说都怪你啊,不然早吃上了。”
  符苏眼眸一弯。
  面前的画面美得有些不真实,一望无尽的群山,即将落下的浑圆的太阳,葱茏的树丛里有昆虫在爬,绿意盎然的菜地洋溢着生机,这片土地如水一般包容着所有,汪霁带着草帽站在其中,连抓狂的模样都显得温柔。
  给最后一片地也浇上水,汪霁收好水瓢,盖好水桶,拍拍手道:“走吧,吃饭去。”
  符苏站起身,拍干净裤子上的泥和灰等着汪霁过来,却突然看向自己的手臂。
  “怎么了?”汪霁爬上田埂。
  符苏向他举起手:“七星瓢虫。”
  汪霁凑过去,果真光滑圆润的一小只,不知从哪里飞来,红色的外壳安静地停在符苏小臂上。
  “还真是七星的,你还怪招蜂引蝶。”他想起第一次和符苏见面,那只白色蝴蝶绕来绕去,最终也翩翩落在他的肩头。
  符苏就这么一路举着手悠悠地走,一直到爬到马路边,他面对着田野,对着手臂吹了一口气,小瓢虫于是张开翅膀缓缓飞走了。
  夕阳下空旷的小路上,和风吹来,汪霁把草帽蒙在脸上,张开双臂仰起头。
  突然脖颈一阵痒,他怕痒,缩了缩脖子转过身。
  符苏单手插兜站在他身后,手里拿着一根从路边拔下来的狗尾巴草在逗他。
  “手欠。”汪霁说。
  眼底漾开笑,符苏又拿着狗尾巴草去挠他下巴,有毛绒绒的草须蹭过鼻尖,鼻尖都红一片,惹得汪霁低头打了两个喷嚏。
  路边有一颗野桃树,这个时节结出来的果子压得枝头沉甸甸的,汪霁躲开符苏幼稚的逗弄,踮起脚摘下一个,握在手心里掰成两半。
  他把其中一半砸向符苏,嘴里道:“烦人。”
  符苏被骂了也眉眼舒展,扬手接过半边桃,没有水,他在T恤上擦了擦就咬下一口,野桃清甜的汁水在口齿间四溢。
  夏天的晚霞照彻天际,橙中叠着粉,粉中又透着无限的红,和这个季节一样,怒放的,热烈的,有什么要破土而出的,有什么要在这瞬间成为永恒的。
  汪霁咬着桃,也不管符苏,嗅着桃肉的清香慢慢悠悠地往前走。
  他头顶着夏日夕阳,手里是夏日新鲜的果实,日暮之时,晚霞的余晖洒落在他身上,如果他是一朵花,那此刻就应该要绽放。
  以前的夏天傍晚他都在做什么?汪霁边走边想,为什么从来没有好好看过一场夕阳?
  蝉声在鸣叫,那一轮落日就在路的尽头,也许是因为这一刻的自由,也许是因为他在今天下午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真正是孑然一身,他突然觉得桃香都有些醉人,步伐都变得摇摇又晃晃。
  身边的每一寸土地都金黄,每一片树叶都昂扬,有火焰从他脚下升腾而起,目之所及处都燃烧起来,而在这场盛大的无声焰火之下,在汪霁几乎要被这晚霞灼红眼睛之前……
  余光中突然出现一道身影,就在他触手可及之处,沉默又柔和地伫立。
  仲夏的夜晚哪里来的氤氲细雨呢?像是淋过竹林梢头,润过青绿缓坡,然后随着风,滴落到他即将烧烬的身上。
  天边的山峦绿意汹涌,落日如黄玉明珠,汪霁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由远及近,落到身前,到最后,天地缓缓,似金的天空都已虚化,他眼里只看见面前人身影颀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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