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齿难泯 - 分卷阅读11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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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说的太多了,也可能是一直等不到杨乘泯的回应,他噤下声,站立变成变得手脚不知道安放在哪里的局促。
  “可以。”杨乘泯蹲下身,解开他的鞋带换鞋,“可以吃面包。”
  “但我给你买些猫条,下次可以喂这个。”
  杨乘泯边说,边张开手,在陈牧成脚踝的裤腿边缘比划了一下。他穿的是杨乘泯的裤子,上衣也是随便套杨乘泯的外套。他的骨架要比杨乘泯更窄小一些,杨乘泯记得,以前他穿他的衣服,是小孩儿套进一具大人身体里。
  杨乘泯收了手,又看了一眼如今他穿他的衣服穿起来很端很正很合适的味道,往回走。
  “我是不是问过你,你这些年,有没有谈过恋爱。”
  “我没有跟你说过。你长大了,和跟我在一起那时候不一样,一些没长开的地方长开,喜欢你的人只会更多。”
  陈牧成一下子就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,他有些着急地问:“你看到了吗?”
  “嗯。”杨乘泯说。
  陈牧成就知道是这样,快到下班的时候进来几个男生,陈牧成就擦干净手系着围巾出去接待,碰巧那时候杨乘泯的车就停在外面,陈牧成也不知道现在的人胆子怎么这么大,随随便便就敢以一种公开性向的方式来坦率跟陈牧成说想交朋友。
  “不是的。”陈牧成想了一下,当时无从拒绝,现下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,只好把手机给杨乘泯,让杨乘泯处置。
  变化这东西只有在别人眼里才是最翻天覆地的,对当事人而言,不过是日日夜夜都在经历的最平常的一部分。陈牧成也想听听,听听在杨乘泯眼里,他的变化在哪里。
  吃完饭,他抱着衣服去洗澡前,想起来,回身,问杨乘泯:“是哪些地方?”
  杨乘泯走过来的步子顿了一步,陈牧成感受到一束视线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游走。
  “嗯。腿,肩膀,腰。”
  然后他就不再说了,气氛突然陷进一种诡异的暧昧,他们已经再次在一起了,又变成最亲密无间的恋人,陈牧成的确应该允许这种暧昧的存在。
  陈牧成收了收胳膊上的睡衣,他咬咬牙,努力地张开一点手臂,跟杨乘泯说:“我抱抱你,好吗”
  他感受到一具带着淡香气的温暖身体在转瞬间迎过来,是一个,很紧密,胳膊收得很紧的拥抱,然后将陈牧成裹住,两具身体搂着贴在一起。
  他抱得有些用力了,还有些不知满足的贪婪,头埋过来,呼吸热烘烘地打在颈侧。
  久别重逢的恋人该以何种亲密来亲密,越是温柔细腻地亲昵,陈牧成越是力不能支。他有种昏天黑地的眩晕,一股生理上的反胃从喉咙里涌出来。他又想起他吃过的那块儿发霉蛋糕,又酸又苦又馊又恶心的味道。
  他推开了杨乘泯,身后是墙,他费力抽出一条胳膊,想要一点能支撑的缓冲,再来跟杨乘泯解释和说对不起。可杨乘泯看到他被他逼在浴室前这么一面有限的墙面前,眼睛生出恐慌,针对性的,因为他对他的触碰而格外害怕的恐慌。
  杨乘泯又想起之前那个被杨乘泯收手的吻,和此刻一样,在他某一种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下,他开始发抖,哆嗦,恍惚,甚至干呕。
  杨乘泯终于忍不住开口问:“你怕我?”
  睡衣还是从胳膊上滑下去,陈牧成慌忙去捡,他在杨乘泯面前蹲下来,慌张地回答,极力摇头道:“不是的,不是的。”
  “好。”杨乘泯的眼神冷下来,“不是要抱我吗?”
  他后退两步:“来抱。”
  陈牧成仰起头,看杨乘泯没有表情地看他,他存心要知道些什么,他存在知道他在瞒他什么。陈牧成扶着墙用力起身,不愿让他们困在如此困境。
  “对不起,你想做什么?做什么我都可以的。”
  明明是用力,站起来的时候,更多的却是双腿往前无力地一栽,是一具身体很明显地无法抽离刚才那个拥抱,不是留恋,是恐惧。
  可为什么。不过是牵手接吻拥更深的怀抱,这些两个相爱的人之间最普通寻常的肢体接触,到底在怕什么,到底为什么会怕。
  杨乘泯在陈牧成面前蹲下来,声音带着极大的小心:“是因为我弄坏了你的耳朵吗?”
  是吗,因为是他把他按到水里面,因为是他更直接让他直面有所恐惧,因为是他将他贯穿前半生的阴影更加灰暗地贯穿那么久,所以他也被迫将恐惧连坐。他碰他,他便又掉进那缸水里,害怕他,像害怕被水包裹。
  所以那抹恐惧无限地延申到他身上,于是他每一个拥抱每一个吻,于他而言都是水留下的痕迹。
  是这样吗。因为是他,所以才这样来惩罚他是吗。
  杨乘泯从未忘记当年他所失控的事,也从来没有打算将它轻描淡写化,可杨乘泯也没有想过,当它被正式出来,当他想要拎出来妥善处理,他会变成这样的歇斯底里。
  被破坏掉听觉,健全的人生少掉一种欢声笑语的颜色,杨乘泯做梦梦到过陈牧成哭着问他,为什么要这样做。他捂着耳朵,像天生就又聋又哑,张嘴说话没有声音,只是眼睛安静地掉泪。
  也梦见过他坠在海底深处,海底是封闭的,没有光没有温度,周身的水是蓝黑色的,又冰又冷又静,他闭着眼睛,就湿淋淋地留在那里。
  这对杨乘泯来说是噩梦,却是陈牧成的经历,杨乘泯以为他会恨他,以为他会不爱他,甚至以为他会释怀一切地忘记他,可从来没有预料过,会是害怕他。
  原来,恨不是最无能为力的,不爱也不是,害怕才是,令人胆战心惊地走在悬崖边,双腿打颤地去爱一个人。
  杨乘泯失态地跪下来捂陈牧成的耳朵:“我不知道,我不知道会弄坏你的耳朵,我不知道会让你没办法听到,对不起,对不起。”
  “不是的,不是这样的。”陈牧成摸到自己一后背的冷汗,他又一次推开杨乘泯,开始掐自己的手,不停摇头,“可以抱,可以亲,可以做,什么都可以。”
  为什么,为什么会是这样,为什么会怕他啊。杨乘泯绝望地闭上眼睛,他还能做什么,他做什么能让他不怕他,他做什么可以让他们不再是这样,同等价值同等代价的可以吗,让他也伤害他一次可以吗。
  “来。”杨乘泯在桌子上抽出一把水果刀,“不是怕我吗?那你应该也恨我吧,恨我把你害你这样,人不人鬼不鬼,没办法做个正常人。
  “想解恨吗想痛快一点吗?想看我痛苦吗来,把我的眼睛挖下来,把我的心脏挖下来,把我的血放干,把我的神经切断,只要能让你不怕我。”
  刀被塞进陈牧成手里,杨乘泯握住刀柄。
  “来,你想做什么都行。”


第66章 错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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